新東方系是國內(nèi)互聯(lián)網(wǎng)公司崛起中的一條重要線索，它在三十年來給各個創(chuàng)業(yè)賽道輸送人才，并在自己處于絕境后依靠直播帶貨起死回生，隨著交個朋友的曲線上市，港股的直播電商雙子，東方甄選和交個朋友，又匯聚成了一個新的新東方故事。

交個朋友的新東方痕跡不單單是羅永浩，在去年12月低調(diào)上任的交個朋友CEO李亮，曾在新東方供職20多年，他在2022年以交個朋友電商學苑校長身份加入公司，隨后把自己的老部下李牧人和崔東升也一同從新東方帶了過來，李牧人任職學苑總經(jīng)理，崔東升則是淘寶事業(yè)部負責人。

李亮的新官上任與交個朋友的借殼上市在時間線上有著微妙的關聯(lián)，2022年8月世紀?？凭团c交個朋友簽訂*合作協(xié)議，11月交個朋友旗下全部賬號交由世紀?？七\用，“字母榜”在今年三月份與交個朋友的對話中詢問公司是否已經(jīng)完成借殼，對方回答稱：“已經(jīng)完成了，低調(diào)，相當于曲線上市”。

在賬號交給世紀?？埔粋€月后，李亮便低調(diào)上任了交個朋友CEO，與此同步的，是公司高調(diào)上線的淘寶電商直播，羅永浩在直播中因團隊準備不周，對崔東升的點名批評，成為當天*的插曲。

崔東升的名字在網(wǎng)上的登載量超越了低調(diào)的新任CEO，比起老羅捧過的人，人們更容易記住被他罵過的人。

今年4月，李亮發(fā)表公司全員信，正式給這家公司設立一個價值觀體系，與過去某種程度上以羅永浩個人意志觀為導向、為了還債而設立的賺錢公司不同，李亮在給這家公司灌注一種企業(yè)級內(nèi)涵，使命、愿景、價值觀讓這家已經(jīng)膨脹到1500人的公司變得不那么青澀了。而5月10日交個朋友官宣的上市消息，又讓交個朋友迅速地完成了“成人禮”。

整個上市與管理層變更都是在近半年的時間里動態(tài)完成的，除了上市消息放出后世紀睿科盤中上漲20%，公司的運營似乎未有絲毫陡峭的變動，短視頻和直播的流量與平日一樣平穩(wěn)，偏基層的員工幾乎感知不到公司的變化，從直播間剛剛下播的交個朋友主播李正對“字母榜”說，“還是照舊”。

“所有資本運作的事羅老師都沒有任何參與?！庇袃晌唤粋€朋友管理層向“字母榜”透露，羅永浩并未參與此次上市的相關事宜，在他5月10日的朋友圈里，慶祝的也不是交個朋友的上市，而是理想汽車的一季度財報。

有同事說他年初忙于到各地出差，并猜測可能是挖人和一些合作，并稱在ChatGPT爆火后，羅永浩也開始蠢蠢欲動，“他在探索AIGC，但具體情況對外保密?！?/p>

羅永浩在交個朋友重大決策中的讓位，其實也順應了交個朋友的迭代，創(chuàng)始人黃賀也在個人抖音號上模糊了自己在交個朋友的身份，并介紹自己是“三個鞋服品牌的老板”，從其短視頻內(nèi)容可見，從之前的潮牌到現(xiàn)在的商業(yè)思維科普，他也在給自己找一個新的定位，形成個人獨立的流量。

與黃賀一樣來自錘科的朱蕭木，在早年采訪中就曾說過自己和交個朋友的關系只是簽約藝人。

過去的錘科系正在交棒新東方系，在李亮打造的公司價值體系中，羅永浩的理想主義從過去給員工帶來的切身壓力，被歸檔到公司的文化手冊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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盡管羅永浩早已退出管理層，并在2022年宣布退網(wǎng)，但在他逐漸低頻的帶貨直播，以及外界感知中，老羅依然與交個朋友具有*的強關系，并擁有強勢的話語權，這也讓很多人忽視了李亮的上任，從交個朋友的反饋中，李亮偏低調(diào)，且務實，公關部原本對他在今年上半年的曝光計劃一再推遲，“他覺得剛負責公司沒多久，想等一段時間再說?！?/p>

李亮在新東方有極長的任職時間，創(chuàng)辦了新東方的K12培訓業(yè)務，參與過教育行業(yè)最慘烈的競爭，在離開老東家前，他的職位是新東方副總裁及北京新東方學校校長。羅永浩在一場直播的聊天局中評價他稱，“李亮老師是當年的老同事，比較知根知底，這個知根知底無論體現(xiàn)在做事做人還是業(yè)務能力上，都是非常放心的?！?/strong>

2022年年初，李亮以交個朋友電商學苑校長的身份加入羅永浩的班子，上任的還有他在新東方舊部李牧人，擔任電商學苑主體交個朋友教育科技有限公司董事及總經(jīng)理。

早在2021年4月對交個朋友的內(nèi)部采訪中，創(chuàng)始人黃賀就描述了公司的培訓業(yè)務，不過當時的想法并沒有按計劃落實，原計劃中的校長是原央視主持人張曉楠，她也同樣出身新東方，入職時由俞敏洪親自面試，隨后擔任新東方集團培訓師、演講師等多個職位，還曾是俞敏洪的助理。

張曉楠與羅永浩關系很好，曾一同在新東方共事，據(jù)她在一場直播中所述，她還與羅永浩合租過房子。而這場直播是在新東方的在直播間里，她身邊坐著俞敏洪，頭上的Title已經(jīng)變成了新東方直播間CEO，俞敏洪還把張曉楠與羅永浩、董宇輝的關系挑明，試圖讓這兩個直播明星來烘托張曉楠身上的光澤，“她跟羅永浩是同一批老師，也是很密切的朋友關系。”“她是董宇輝的師姐，都畢業(yè)于西安外國語大學，英語水平*不會下與董宇輝”。

顯然，張曉楠與交個朋友在2021年的合作計劃最終未能成功，當時交個朋友的計劃是在6月完成培訓機構的啟動，但直到2022年這間直播電商學苑才對外官宣，校長也換成了羅永浩的另一位新東方老同事李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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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東方似乎成了羅永浩尋找管理者的人才庫，很難說當時他所尋找的，僅僅是學苑的校長，還是下一任交個朋友的首席執(zhí)行官。

李亮帶過來的老部下，也同樣被寄予厚望，李牧人是87年生人，是俞敏洪口中新東方后名師時代的一個典型代表，在K12進入全行業(yè)野蠻生長的時期，她參與了李亮牽頭的K12業(yè)務部門，在“新京報”對李牧人的采訪中稱，因其出色業(yè)績，幫助新東方進一步打開了在北京的K12市場，她的“教學七步法”，為K12行業(yè)的其他機構改革提供思路，友商的“五步法”“九步法”均受李牧人啟發(fā)。

而李亮帶來的另一個人——崔東升，則在進入交個朋友后，直接負責公司三大事業(yè)部之一的淘寶事業(yè)部，與抖音事業(yè)部，以及負責所有垂類賬號的北京事業(yè)部權重齊平。

崔東升的任務就是將抖音事業(yè)部的三年成果復制到淘寶上，然而在匆忙的開局下，這位新人高管卻成為羅永浩去年底淘寶直播中嚴厲批評的對象。

“崔東升你小子給我聽好了，你做的所有糟糕的爛事兒，最后都是我在鏡頭前出丑啊?！绷_永浩的那次炮轟，在當時引起了不小波瀾。

交個朋友的員工在采訪中說，羅永浩對一個人是有信任值的，他跟你說了一個事，到后面就沒有下文了，他會覺得你這個人特別不靠譜，減分。等降到一定水平線的時候，你就是一個失信人員。他就再也不會找你了。

“但他只跟熟悉的人這樣”，這位員工補充說。

經(jīng)歷過錘科歷練的羅永浩老部下，對他這種“不講情面”的公開批評已經(jīng)再熟悉不過了，“交個朋友在淘寶更像是在高速公路造汽車?！贝迻|升說公司在入駐淘寶前并沒有太多準備時間。但對崔東升來說，*的消息是，老羅罵他，是沒把他當外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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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于李亮、李牧人、崔東升來說，都是拿著過去教育機構的經(jīng)驗去經(jīng)營直播帶貨公司，而東方甄選的成功，又驗證了出身教育的人也許是最懂直播帶貨的，尤其是這兩家公司的管理者都有著新東方的教育經(jīng)驗。

有趣的事，作為原北京新東方學校校長的李亮，他在交個朋友建立的北京新東方系管理層，與東方甄選的西安新東方系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。

東方甄選CEO孫東旭在2019年之前一直是新東方西北區(qū)總經(jīng)理和西安新東方學校校長，而他在升任新東方在線CEO后，將西安的董宇輝和另一個人氣主播石明也帶到了北京。

新東方的兩股區(qū)域派系，最終竟然在直播帶貨領域成為抖音直播間的兩股競爭勢力，并成為港股的直播帶貨雙塔。

而兩者之間的不同點是，李亮團隊的上任，是交個朋友進行去羅永浩化的組織變化，曲線上市的成功，意味著資本市場對交個朋友過去高度依賴單一主播的擔憂被解除；而擺在東方甄選眼前的難題是，團隊依然沒有完成去董宇輝化。

今年年初的春節(jié)假期，在17天沒有董宇輝的直播間里，東方甄選的銷售額出現(xiàn)了明顯的下滑，過去公司每半月銷售額為2.5億~3.5億，而在董宇輝休假的17天里，直播間銷售額僅有1億~2.5億。

對于董宇輝賣出的很多暢銷產(chǎn)品，尤其是書籍，有人將這些銷售額定義為董宇輝飯圈化下的結果，“10萬冊里面賣的都不是讀者，而是他的粉絲。”

盡管俞敏洪隔三差五給董宇輝畫餅，給他分錢、分股、接班，但在他的自傳里，曾濃墨重彩地講述過當自身業(yè)務對一個人過度依賴后所能產(chǎn)生的負面影響。由于之前一個試圖造反的老師跟他談收入分成，他還專門設計出遏制“造反”的策略，不讓一個老師負責一門學科。

而此時的董宇輝，理論上是在重演俞敏洪曾經(jīng)的噩夢，而且相比過去的教訓，董宇輝的影響力幾乎是幾何式倍增的。

從目前交個朋友和東方甄選的業(yè)績來看，兩家已經(jīng)十分相近，據(jù)灰豚數(shù)據(jù)顯示，交個朋友今年4月的帶貨額為5億+，東方甄選4億+。而在兩家的粉絲量上，交個朋友目前是2114萬，而東方甄選有2996萬。

從競爭角度來講，趨近的業(yè)績背后，單一主播的依賴，將會成為公司未來的一個重要隱患。

交個朋友的去羅永浩化，已經(jīng)進行了接近兩年，過度依賴羅永浩是2020年11月借殼尚緯股份失敗的原因之一，當時交個朋友的副主播人數(shù)寥寥無幾，直播帶貨對羅永浩高度依賴。借殼失敗的教訓，讓交個朋友開始培養(yǎng)副主播隊伍。

黃賀因為羅永浩一次拉肚子無法到場而硬著頭皮上了*場直播，從小野和福祿一直跟到交個朋友的李正，因短視頻中的一次露面被推到了最早期的副主播班底里，與此同時，老羅也親自到抖音各個直播間里尋覓主播人選，最終挑中了林哆啦和安甜。

公司總結經(jīng)驗，以一個理工男，搭配一個高顏值女主播，去承接上千萬的羅粉。

這是交個朋友最早期的主播團隊，覆蓋羅永浩缺席的直播場次，公司里除了老羅以外，所有的主播統(tǒng)稱為副主播，他們與公司簽訂藝人經(jīng)濟，并跟隨公司從北京搬遷到杭州濱江區(qū)，一個電商產(chǎn)業(yè)鏈星羅棋布的地區(qū)。

“要不是我來得早，以公司現(xiàn)在的招人門檻，我現(xiàn)在肯定是上不了這個臺的?！?/strong>李正如今已經(jīng)成為交個朋友直播間里*的主播之一，她在描述后來進入公司的副主播時說，新來的年輕人像試戲一樣，錄一段假裝賣貨的場景，然后把視頻發(fā)送給羅永浩。

公司在各個社交媒體的賬號上也開始推廣年輕主播，黃賀對主播招募中提到的一個加分項，“要有人設意識”，這些人設意味著觀賞性和留存，意味著對羅粉的轉化，以及非羅粉的吸引力。

目前交個朋友的主播人數(shù)達到70人，公司人數(shù)突破1500人，新任CEO李亮將羅永浩的精神和價值觀以內(nèi)部信的形式傳遞給所有員工，將這種價值觀定義為支撐交個朋友行穩(wěn)致遠的基石。

但和一些員工的交流中你會發(fā)現(xiàn)，羅永浩的價值觀只是一個概念，僅此而已，他們來到公司不是帶著投奔羅永浩的目的。

新東方系的“接管”，讓羅永浩的個人理想主義概念化、文本化了，成為過去那家還債公司的遺產(chǎn)，而直播帶貨上的戰(zhàn)爭，由于東方甄選以及李亮帶到交個朋友的管理層人員構成，兩家公司在完成了羅永浩和俞敏洪的個人救贖之后，最終要講的，還是一個關于新東方的故事。